我在秋名山上买了房

OOC世界冠军,大泥塑家,娇蛮娘子大中华区总代理,窑洞文化非遗传人,西北方言全球推广大使,前F1签约车手。

【云次方】明月高楼

高干子弟龙X男旦名角嘎

章二

阿云嘎初到市京就发生了件大事。

院里唯一的男旦也是为数不多唱红的旦角高天鹤在廖院分戏的时候突然提出要唱杨玉环。

阿云嘎本就是因《太真外传》招进来的,现成的戏拉出去就能演,梅湖的戏迷也认他。而高天鹤《拾玉镯》刚刚巡演完,本来是安排了休息,突然提出要上新本子。

戏还没排,台下的老角新角倒先唱起来,院里几个领导顿时都有些难堪。

副院廖昌永自然是希望自己亲自调来的阿云嘎上,他多次看过阿云嘎的现场,戏已经走得很成熟,若再搭上个院里正经生角,定能再火一番。

演出中心的主任尚雯婕却觉得高天鹤更适合这个角色。梅湖汇演的时候她也看了阿云嘎的杨玉环,动作技巧、唱腔板式都没问题,扮相更可称得上惊艳脱俗,可到底是个毛头小子,情字拿捏上总欠些火候。高天鹤不一样,他唱戏讲究以情入胜,特别是这几年排的几出大文戏,反响都极好。

副院和主任各站一边,院里不好协调,商量了一轮,给出的解决方案是两人都先按A组排,最后以试演结果分AB。

阿云嘎本以为院里叫的这么急,来了就要一头扎进排练里踏踏实实走戏,结果前两周一直在走程序,后两周又在角色纠缠里绕着,每天不是开会就是听领导发言,不到半个点各自回屋等待第二天继续开会。一个多月过去了,什么都没干成,还整天遭人白眼,说三道四,他心里憋气,闷在房间练功默词,有时候一压腿就是大半天。

这段时间郑云龙一直待在他身边。

 

阿云嘎在市京分的是间独立宿舍,大概有40平,一室一厅,正面朝南,一排演员宿舍中偏东的位置,院里栽得两颗大枣树其中一颗刚好在他窗前,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能遮些光,虽然那时他不是在屋里练功就是在剧场练功,也不大会出门。这几日闲来无事倒是常常摇着扇子坐在窗前吃西瓜,郑云龙大概买了三四个西瓜囤在冰柜里,他不吃那人就说要扔掉,上次吵得狠了,还真发起楞来把个圆乎乎薄皮红瓤的大西瓜抱到院子中间砸了个稀巴烂。

鲜红的西瓜汁水横流,像什么肉涔涔的东西当街炸开了一般,蚂蚁和苍蝇逐渐围过来,远远看上去黑压压一片连一片蠕动着,阿云嘎看着难受,甚至有些恶心,他愈发讨厌起郑云龙这个败家子,却又舍不得冰柜里又圆又凉的西瓜,只能乖乖吃了。

除了吃的,房间里还添了许多家具。

电视机、冰柜、录音机,还有一个能放唱片的老式留声机。郑云龙专门让人寻了几张梅先生的唱片日日放给他听,说磁带音质不行,要细听唱腔还得是唱片。他听了一次录音机里的动静,还真是那么回事。

屋子里还有一个电风扇,是个能换档调风大小的高档货,从前他只在师娘屋里见过一个,还是师娘坐完月子那段,家里大人孩子都热得活不出,肖老师托人从外面买的,废了不少功夫。

而这些东西在郑云龙这却都是轻而易举要多少有多少的。他甚至都怀疑他要是说想要架飞机,那白生生的铁疙都能立刻落到市京院里来。

可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就想让郑云龙赶紧滚蛋。

买的东西扔了那人再捡回来,摔坏了就再给他换新的,他不可能整天不出门,只要门敞开一点缝,人保管立刻挤进来,再想撵出去可就难了,油盐不进,你冲他说什么他都是嘿嘿傻笑几声,而后自顾自忙活起来,不是帮阿云嘎收拾屋子、晾演出服,就是一头扎到厨房给他做饭。再后来干脆连家门钥匙都配上了,他出完早功回来,桌上已经摆着热乎乎的早饭,他吊嗓子口干,泡好的胖大海也晾得刚刚好喝了。

来梅湖汇演的时候阿云嘎专程吃过几次东街的汤粉,郑云龙就记下了。休息这几天几乎日日都能在桌上见到清凌凌的汤粉,他听开骋说那铺子火的很,买一碗要排半个点不止。

阿云嘎又不是傻子,人家对他好他不是不知道。

若说梅湖汇演时那人只是耍流氓冲着色相来的他还能说服自己,现在即使这色相的成分仍在,多多少少只怕也有些真心了。

可他不喜欢郑云龙,也决计不会有喜欢的那天。他不想做得太绝撕破脸皮把人得罪干净,更不能总拖着把人耽误了。他曾找准机会很认真的和对方说过,“郑云龙我谢谢你,你的心思我知道,可我不喜欢你,也不想想这些事情,我就想好好唱戏,你别缠着我了。”任他说再多,那人还是一贯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笑嘻嘻回到,“我知道啊,我也不要求你什么,我就是想对你好,再说你初到梅湖怎么也需要个人照顾吧,反正宣传部那我也是挂个虚职,趁最近没忙起来,给你搭把手,你也省心能好好排戏练功,不是说还要搞AB组吗,你现在可不能分心,我跟你说那高天鹤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跟他谈正事他和你腻感情,你和他聊感情了他又一本正经和你说起了正事。阿云嘎觉得自己就像面对着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再硬的拳头砸上去都化了。至于霹雳手段也不是没使过,从县剧团踢了那脚之后,郑云龙在他这断断续续挨了不下二三十次打,那么大个子的男人有时被他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

阿云嘎也是男人,见人家真挂着彩在院里进进出出,还有可能就那样去单位上了班,又觉得自己没意思过分了,这做法都有些小女生的样子了。

以至于现在他俩的状态便成了事事他都要说几句,说不听也就随那傻逼去了。

 

戏真正开排是又过了一个月后,因为争议不小架势又拉得大,院里定生角时也是挑了最好的,由去年北京过来交流学习的青年组马佳担纲,导演则是演出中心直接指定的去年复排《凤还巢》大获成功的一个学院派研究生。

阿云嘎自然是信心满满的。

这戏光在万寿排就排了一年多,又经历了大半年的演出打磨,到市京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一直在默戏走戏,手到擒来说不上,好歹也是轻车熟路了。

可真到开排,第一天就是兜头一盆冷水把他整个人都浇傻了。

先是导演对他不满意,说他动作程式化太严重,没用的动作过多,唱得慢拖腔太长,道白的口音也有问题,味儿不正宗,一部戏演下来完全是对前人的模仿照搬,陈旧保守得很,如今是老戏刚刚复排,观众还能捧场,可这些不符合审美趋势的东西若不能及时纠正,戏根本唱不了多久就没人看了,更传不下去。

他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一开口导演就纠着他的发音扣,动作删删改改,舞台节奏加快了,到最后他甚至连路都不会走了。

节奏的混乱让他焦头烂额,近乎整晚整晚睡不了觉地练,到了和生角对戏时,问题更是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矛盾也就彻底爆发了。

为加快剧情节奏,整本剧是由县剧团排演的十三场删减到了十场,感情要求更加细腻,通过眼神动作将情绪表达串起来,拈香惊艳里一句“参见万岁”的念白光眼神就练了三天,到了和生角对唱的重头戏七夕盟誓更是被批得哪哪都不是,导演嫌阿云嘎僵硬,说牵手的地方要更热烈些,最好像话剧舞台一样,可以尝试着抱一下。

 

就是因为这一个先锋创新的建议,市京开了生旦因戏大吵一架还动了手的先例。

阿云嘎和马佳吵架这天郑云龙正巧在宣传部开会,市里批下几个西洋乐推广工程试点,他的钢琴课刚好占了一个名额,和部里的小姑娘对申办流程。

中午才从家里冰箱取了盒昨天托人运到的虾,要给阿云嘎包三鲜饺子。

这几天对方练功辛苦,下了戏还要在院里跑圆场纠动作纠到大半夜,进屋也是压着声练唱词,怕打扰别人休息大夏天连窗户都关了,一身一身出着汗。

好几次他待到后半夜没走那人都没赶他回去。人陷在戏里,像是完全没看到屋里还有个他。

郑云龙看着阿云嘎饭吃不下,觉也睡不够,本来身上就没几两肉,一个多月下来脸颊都凹进去了,心疼得跟被刀割了是的。他想着虾的味道鲜,再弄碎点,薄薄擀层皮,包得小些给他冻在冰柜里,晚上练完工也能煮着吃点。

不想才提着面和菜还没走到宿舍门口,就看到好几个人急匆匆往剧场跑,截住一问才知道是阿云嘎和人吵起来了,说还上手了,马佳挂了彩,连廖院都过去了。

郑云龙几乎是一路狂奔到剧场的。

大热的天不大的地方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他挤不进去,好在个子高倒也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阿云嘎穿着蓝色的练功服低头杵在台中间,拳头攥得死死的,一言不发。另一位当事人马佳是站在右侧台口靠前点的地方,穿了件大背心右手捂着左胳膊,满脸干笑,一个劲儿对着廖院说“嘿没事儿,真没事儿,您真不用这样,嘛呢都是,走戏杵着磕着多正常,真没事儿。”

他这话说完,廖昌永脸色更加难看,导演也坐在下面面色不善盯着阿云嘎。

被盯的人始终低头杵着,死活没半句话。

廖昌永手里摇着扇子,前额的碎发呼呼往后撤,腮帮子上全是汗。他也看不上这小导演,老戏没个老戏的样子,拆得乱七杂八,成了四不像。可再有问题,打人就是不对,尤其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只能是呵斥阿云嘎让他低头认错,岂料这孩子是个犟种,比牛还倔,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他在这说了一通,越说越生气,对面仍旧没动静,他气冲冲握紧扇柄狠狠敲了几下桌子吼到,“小嘎,这戏你还想不想排?”

阿云嘎还是低着头,只手攥得更紧,上身都开始发抖。郑云龙盯着他看了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推开人就要往里冲。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几个好事的小女生嘀嘀咕咕咬起耳朵,看着是在说悄悄话,又似乎想让所有人都听到。

“戏唱的不怎么样,毛病还不少呢,是嫌佳哥挨着他近了,上去就给人胳膊掐青了,这么烈性唱佛经敲木鱼演真姑子去呀,还唱什么杨玉环!”

“大老爷们儿挨得近点有什么,还学着娘们掐起人了,臊不臊!”

“没准人家娘们儿可不是学的呢,人屋里头不是还住着位市长公子呢,指不定还就是守身如玉,真怕被别人占了便宜呢!”

这话一说完几个姑娘就都捂着嘴笑起来,后头有几个男生也跟着吼了几声,嘴里不干不净放起屁来,“哎呀这角儿的身子也不是谁都摸得的呀,想摸啊,除非下辈子好好投胎,有个当市长的爹呀!”

郑云龙是直接冲过去揪着领子把人提起来的,剧场瞬间炸了锅,廖昌永气得拿扇子指着郑云龙大骂“郑龙你干什么,你以为这是哪,你给我把手松开!”围着郑云龙的几个人也不敢真动手,只能架着他往外拉。

马佳和阿云嘎几乎是一起跑过来的,等人被分开了,阿云嘎刚好站在中间,再次成了全场焦点。

他个子矮,比在场的男孩子们都要矮些,人又瘦弱,挤得过程中上衣歪歪斜斜开了扣半挂在肩膀上,像个被同学欺负了的营养不良初中女学生。

他是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到郑云龙面前的,到后来走出剧场都没把头抬起来。他大概只到对方肩膀那里,头发乱糟糟站着,站了许久,只说了一个字。

两人明明贴得很近,郑云龙却觉得那声音像是从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传来的。他脑子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只剩阿云嘎说的那一个字,滚。

那天室外大概有四十多度了。

大中午,郑云龙杵在屋门外,看着门口整整齐齐摆放的电器家具,瓜果蔬菜,还有他上次死乞白赖扔下的几件衣服。

阿云嘎甚至连冰柜都挪了出来。

里面还有半个没吃完的西瓜,郑云龙把西瓜捧出来站在大太阳下晒了一个多点,直到那西瓜水流得到处都是,白色的衬衫袖子染成了红黄一片,他才把那西瓜抱到院子中间砸了个稀碎,一同被砸的还有两瓶装满热水的暖水瓶,他走的时候卷起的右胳膊通红,脸上却惨白一片没半点血色,只那双时常像噙着泪的大眼睛当真流出了眼泪,从市京到家里,一刻也没停住。

而躲在屋里的人,从关上门起就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似要把心都呕出来,胃空空如也,人也是。

阿云嘎体质不好,小时候亏了根底,文戏包大头包了半年还受不住,动辄吐得死去活来,演出完两三天缓不过劲。梅湖汇演时郑云龙就日日守在后台等他谢幕,抱着人往卫生间冲,他吐的乱七八糟,连衣服都是那人裹走了亲自给他洗。来市京住进宿舍后,郑云龙又专门给卫生间装了抽水马桶,好几次他胃里涨得慌趴在那干呕才觉出这东西是比以前演出后台的厕所强多了,弄的到处都是不说,那味道更要激得他多吐几个回合。

而此刻,他就扒在这马桶上吐,吐得眼泪都出来了,越来越凶,像是要淹得他背过气去。

 

TBC

 

小郑追妻路漫漫啊……

下章看廖院携空降兵川子搞事,鹤鹤一怒为蓝颜和小嘎开撕,小嘎不小心看到鹤鹤和情郎XX,情窦初开(猜猜站的是谁和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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